【黑苏/瓶邪】阳光灿烂的日子·13
下次更新随缘见，我又写闹心了，缓几天
13.
瞎子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已经被放下的瓶子又重新拿起，然后他迎着光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心说还洗什么澡呢？干干净净的，灰没有，煞洗不掉。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如果是曾经作为监护人的他大概会仔细询问苏万这一身的血气到底都是从何而来，不过如今他并不想问这些。自己说出口的徒弟已经埋土里了，那他若是再去问这些，手也未免有点伸的太长。
浴室里的水声从响起到停下也没有多长时间，苏万湿漉漉的出来之后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然后他们两个坐在哪里的时候瞎子看着他仍旧在笑，知道把人笑的有点发毛了才终于停下。自顾自的站起来就开始摇头，然后才随意的开口：“晚上想吃什么？”
仍旧是很久以前每天都差不多的询问，苏万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之后便感觉胃里犯恶心，紧接着便皱着眉头跑进洗手间干呕。瞎子跟着他进去的时候也不再提晚饭了，只是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就笑了起来，明知故问几句怎么了之后就看跪在哪儿仍旧难受的人摆摆手说没事儿。话说完之后仍旧是干呕，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的受苦受难，瞎子心里骂了一句活该，脸上却还是笑着开了口。
“宝贝儿啊。”他这么拖着调子叫苏万，手上仍旧动作平缓的帮他拍着背。苏万嗯了一声仍旧难受，眼睛随着身体的动作闭上之后又仿佛被谁强迫一样睁开。瞎子看着他的动作就觉得好笑，心说没有这个胆子就别人家干那些脏事儿，然而脸上仍旧是笑着的，调子又被拖长之后才慢慢开口：“别是有了吧？咱上几次可都没戴套。”
瞎子故意的开玩笑，打算把这事儿茬过去，只有张起灵那种良心过剩的人才会管这些东西，他自认道德水平也就那样，便也就没有替天行道的心思。再说句难听的，他连自己都没管明白，又哪儿来的脸去管别人呢？
然而苏万听他这么说，倒是真的就觉得他毫无察觉了，摆了摆手让他别闹之后便要赶人出去。瞎子干脆就借坡下驴的走了，出去之后看着浴室里仍旧难受的人也说不出话，只是又摇头，又叹气，又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了看自己的手。
谁也别说谁，谁都他妈一个味。
苏万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才终于缓过来，他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只是嗓子还有点不舒服，大概说话的声音也还会有点虚和哑。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的时候都笑了出来，瞎子放下自己的手之后仍旧招呼他，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苏万想了半天之后拿过他的手机定外卖，两个人仍旧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并没有发生，不过是一阵幻觉。
张起灵在阳台上持久的站着，透过玻璃看远处霓虹灯的时候眼睛里仍旧是黑漆漆一片不见任何光亮。吴邪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自顾自的看着电视，就任由他去发呆。于是长久的思考之后沉默的人终于摇头，他少见的会觉得事情失控，但是现在的局面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超出了他的掌握。苏万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那股血的味道离的多远他都闻得出来，而瞎子仿佛又是一副不论如何都要护着他的样子，更是让人难办。张起灵不在乎他们两个之间那些曲折弯弯绕，但是在他看来，杀人总要偿命。
从阳台里走出来的时候吴邪连饭都做完了，昨晚的剩菜七七八八的摆了一桌子，也不知道又热了几次总之卖相极差。他不说，那边也不问，两个人坐下之后一人捧着一碗饭沉默的吃，吃着吃着吴邪忽然放下了筷子，然后他看着张起灵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有点笑意，只是平稳而又普通的开了口，好像只是在说今天谁洗碗这样的小事。
他说小哥，一开始既然是因为我，那这个事儿我就管定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吴邪习惯性的大包大揽将所有责任都交给自己负责。张起灵嗯了一声之后抬头，他想要问问对面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然而吴邪好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他聪明的总是有些过，能让张起灵反应这么激烈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难猜，在张起灵沉思的时候，吴邪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张小哥一辈子心善，穿梭人间红尘跟漆黑古墓里眨眼已经百年，手上干干净净，身上毫无人命债。这样的人生吴邪羡慕，却也羡慕不来。曾经鼻子还好使的时候是闻过味道的，后来一想还当真是清清亮亮，就跟长白山上缓缓融化下来的雪水那样，透着一股清爽利索，干净无暇。
不光是味道，张起灵这个人看起来沉默寡言老谋深算，其实底也跟雪水融化溪流之下的石头差不多，浅的一眼就能看到底。张家，人命，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吴邪还不至于看不透。只不过他不想说，就好像张起灵觉得他不知道，便不肯告诉他到底真相如何一样，他也不想让张起灵再插手这些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摘不出去。或者说吴邪压根就没想往出摘，他心思细，要惦记的东西总是比旁人要多上几倍。既然是他送了苏万最后一程东风，那这个事儿他就管定了。
“小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事儿，我不管不行。”于是他在复杂的眼神里这么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无奈的意思。而张起灵只是叹了口气，他端起碗又放下，好好一顿饭吃了个不欢而散，站起身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是冷冽东风席卷满屋子的温暖如春，张起灵只是看着吴邪，开口说话：“我不在意。”
他确实不在意，旁人都觉得张起灵又过剩良心，然而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心肠好，再像个神佛也到底还是个没跳出人间的东西。他不想替天行道，这种事情到处都是他管不过来，说到底他在意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事情业报太深，染上血味的人注定一辈子见不得光。吴邪身上没这个味，他便不想吴邪也染上，曾经都是干干净净好端端的人，他也想不通苏万为何非要如此行事。
吴邪看着他回房间的身影，忍不住还是笑了一声，一个人的晚餐继续的时候他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心说你都是人间边上看热闹，怎么可能明白那些挣扎。
瞎子和苏万吃完了饭之后外卖盒子就堆在了门口，两个人挨着肩膀坐在葡萄藤下面的椅子上看月亮。北京城里没什么月亮好看，心思自然也随着霓虹灯飘散到不知道何处。苏万靠着人，手在自己的领子上拽了几下之后仍旧觉得憋得慌，于是他干脆站起来，灿烂笑容还没露出，那边瞎子倒是先开了口。
“我该说什么？欢迎还是你怎么这样？你选一个？”他着开口的时候仍旧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思，苏万认真思考之后才笑了起来，刚才被人抢先了的灿烂终于还是来临，他在比白天更热闹的夜晚里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姿势之后大声开口：“你应该欢迎我，然后告诉我，一切从头开始。”
少年人声气里仍旧有那种过度的自信，然而瞎子只是摇头。他站起来之后越过院子看远处霓虹等，笑着说这么开一晚上要多少电？问题是问出来了，却好像也没有什么要人回答的意思，只是绕过张开怀抱之后就自顾自的进了屋子，没关门走进去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绕出来站到门框边上，仍旧笑着对苏万开口。
他说宝贝儿，你要是不进来我关门了，有蚊子。
怀抱最终拥抱的还是尴尬，苏万啊了一声之后终于落下两条已经僵硬酸疼的手臂。然后他说我不进去了，你关门吧。于是屋子里暗暗的灯光从门口隔绝，只有窗户露出一点的时候他又抬起自己的双手借着一点点灯光仔细端详，生命线又长又深，怎么看都是个长寿的命运。不过他倒是因此叹气，然后攥起拳头的时候摇头不止。
感情线断断续续，理应滥情却是情种，然而情种也没什么用，还是不懂情衷。在这一秒里苏万想要拔腿冲到屋子里问瞎子一句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办，可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年轻人，没见过森林又不好意思问怎么伐木，便只能一意孤行，头皮血流的撞了南墙也还是要去跳黄河，黄河水不干怕是都不会死心，仍旧要精神百倍的高喊着爱情万岁就又回头去南墙上再撞一次，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说到底，不就是他妈的傻逼痴情种吗？
苏万想到这里，终于是爆发。呐喊着踹上葡萄藤架子的时候他希望屋子里的能出来，然而里面的灯就只是持续的亮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最终还是忽略了那个人讨厌一切光亮的事实。门被紧紧关上的时候苏万往远处看，胡同里是万家灯火。瞎子在屋子里开着灯，他还是希望苏万能够进来的。然而院子里一阵响动之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他走出去，才发现已经是空无一人。他不知道人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去问，只是平静的扶起了已经歪歪斜斜的葡萄藤，固定之后长叹一口气，走回屋子里关上灯，一片黑暗之中亘古沉默。
从那天开始，苏万就开始经常性的夜不归宿行踪不明，偶尔会在深夜回来，偶尔会在正午回来，回来之后总还是会住上几天的。这几天里他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样无所事事的虚度光阴然后睡觉点外卖打游戏，仍旧笑呵呵的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然而瞎子鼻子没问题，他闻得到，闻得到他熟悉的味道。.
就这么持续了几个月，苏万终于在一个大雨的夜晚里又回来敲门。瞎子打着伞出去开门的时候只看见他站在哪里，身上湿漉漉的便要拥抱。于是世界末日一样的雷雨里唯一干爽的地方也被湿润。苏万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一些，一把骨头让手无处放下的时候他还在笑，然后一把扯开了雨伞，凶狠的亲上去的时候两个人浑身湿透，远处霓虹在夜晚里阳光灿烂的时候他们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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